事与愿违,除了杀了几只不长眼的兽之外,关于黑雾的调查并没有什么进展。众人决定先原地休息,稍作休整再开始行动。
骑士主动承担了守夜的职责,没有篝火,没有舒适的床,小队成员们背靠石头坐着睡下了,因为对于本就没有理智的兽而言,光亮只会让它们前赴后继地前来袭击,况且几位的实力也并不需要篝火才能视物。既然已经参加了此次行动,他们对如此恶劣的条件自然是早有预期,因此就算是剑士也罕见的没有发牢骚。
反而是艾尔琳娅,她并没有选择休息,而是出神地盯着黑雾,思绪似乎飘荡在遥远的地方。
骑士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挪到了艾尔琳娅附近,试探性地问道:“圣女大人?”
“……嗯,怎么了?”
“您……还不睡吗,没关系的,在下在教廷本来就负责夜间的守卫工作,况且……”她转换了语气,用严肃而认真的口吻说道,“骑士,生为守护。”
后知后觉的艾尔琳娅直到此时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对队员都没有什么了解,她只是从教廷那里接下任务,队员选拔环节并不是由她把控的,于是她搜索了一下脑海里为数不多的,关于社交方面的知识,问道:“你为什么要成为教廷的骑士呢。”
女骑士愣了一下,对圣女的唐突发问感到错愕,不过很快她便开始思考如何回答。
因为要守护教廷,守护子民,守护大地。这是最官方的回答,但是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女骑士忍不住说出真心话:“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在下的父亲也是骑士罢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在下现在有了舍弃性命守护圣女大人的觉悟,真的!”似乎怕艾尔琳娅误会,女骑士急急忙忙地补充着。
虽然四周一片漆黑,但是女骑士还是能感觉到,艾尔琳娅似乎笑了。
“我相信你,但是我希望你保护的对象并不只限于我,而是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并不单单因为我是被教廷寄予厚望的圣女。”圣女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口,“我因为来祷告的信徒得到拯救而欣慰,因为迷茫的民众得到指引而满足,因为饥饿的乞丐得到施舍而喜悦,因为今日没有人遭受苦难而庆幸。我衷心期望人类不再经历悲伤,想要守护每一个平凡的日出日落,每一个简单而朴素的幸福,我还希望你们都能赞同并跟随我的理想,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艾尔琳唔……”突然意识到自己音量有点高的骑士赶紧捂住嘴,小声说道,“艾尔琳娅大人,没有的事,我罗丽娜一定会为了圣女大人的理想付出所有,拼死也会争取到那个未来!”之前都未能搭上几句话的圣女,突然对自己吐露心声,骑士激动得连平常的自称都忘了,尽管她入教没有太久,侍奉过的圣女也仅此一位而已,但是她坚信,眼前的这位一定就是教廷有史以来人最温柔最美丽最伟大的圣女大人,没有之一。
艾尔琳娅的语气又低落下去:“抱歉,一不小心说多了,也许是这一路来我们付出的牺牲实在太多了,令我有些伤感。就算是此时此刻,为了掩护我们的军队们也一定还在外围和兽厮杀吧。我去休息了,为了尽早驱散黑雾,把天空夺回来。”
“遵命!”骑士回答完之后,又扭捏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圣女大人今后如果还有什么想说的话,请务必对在下倾诉,这也是守护骑士的职责所在。”
艾尔琳娅莞尔:“我会的。”
……
时间紧迫,小队并没有休息多久就顶着黑暗继续出发了。牧师释放了一个照明术,圆形的光球在众人前方照亮林间崎岖的道路。
黑雾越浓的地方 ,兽的实力也愈发强大起来,即使是艾尔琳娅也不敢一个人冲在前面打头阵了,就在刚才,一只脑袋前后都是扭曲人脸的,类似猿一样在林间飞驰的兽,差点把剑士打伤,它的速度几乎和艾尔琳娅相当,所幸被骑士本能的一盾牌顶飞,随后由剑士将其可怖的头颅砍断,斩杀。
“喂……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啊,比以前砍的那些杂碎强了几百个层次啊。”剑士把那只猿型兽的尸体分尸,确保对方死得不能再死。
艾尔琳娅似乎看不惯他这亵渎尸体的行为:“够了,剑士,再怎么说,它生前也是人类。”
剑士闻言,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你知道吗我的队长,在我短暂的和黑雾搏杀的生涯里,有不下十个队友死于兽临死前的反扑,你永远不知道它们是不是还会再动起来,就算掉了头。”
“时光之神会让它再度为人。”小山一样的牧师挪到兽的尸体前,手中亮起令人心情平静的微光,没入残骸之中。
团队为重的骑士开口转移话题:“这是什么?”
“时光神殿的祝福术,抱歉,我只能为它做这些。”
剑士不耐地扛起大剑:“好了,比起在这为这些怪物哀悼,不如赶紧继续前进,也许还能多救几个幸运儿。”
知道这次是自己会错意了,艾尔琳娅也大方承认错误,她朝剑士低头道:“剑士,刚刚对你产生了误会,我在此向你道歉,希望你能以任务为重,原谅我。”
“嘁,这是……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说队长你啊,也许你实力确实比我更强,但是在厮杀这方面,你还得和我学学,不说了,走了。”说完,他第一个踏上前路。
……不知过了多久,森林中渐渐有了亮光,也许已经是正午了。
在斩杀了几只实力强大的兽之后,于森林的最深处,众人终于发现了不同寻常之物。
一座石质的城堡,静静伫立在树海之中。
外墙满是时光斑驳的痕迹,不少地方似乎还有火烤一般的焦痕,漆黑厚重的巨型金属门紧闭着,似乎在诉说一场无声的惨剧。
“喂,这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啊。”剑士转头看向此次行动的负责人,艾尔琳娅,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之后,他尝试推开大门,然而无论他用出多大的力气,门都纹丝不动,仿佛凝固在了墙上。
“不好意思,能让我看一下吗。”牧师走上前来,把剑士挤到了一边。
剑士不满地揉着被盔甲戳到的手臂,牢骚道:“我说,下次能不能先得到回复再行动啊?”
“抱歉。”嘴上这么说着,牧师手上却没有停下,他低声吟唱了几句听不懂的咒语,掌心亮起两个圆形的法阵,在门上四处探索着,“这门上似乎刻下了许多连环空间法阵,如果想要全部安全解开,需要很长时间;如果采用短时间的暴力拆解的话,我不敢保证空间的稳定性。对不起,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艾尔琳娅握拳抵住嘴唇,沉吟片刻,决定采用最快的暴力破解法:“没关系的,牧师,放手去做吧,下指令的是我,我不会让各位出现任何意外。”
“好的,圣女殿下。”牧师讲双手按在门上,浑身亮起蓝色的光芒,大声念诵起模糊不清的咒语,“……法则……凝聚……,……利刃……吾身……”
在某个瞬间,牧师似乎找到了法阵的弱点,头盔下的眼睛发出刺眼的红光。
“破!”
沉重的木门发出一声颤栗,带起阵阵尘土。
虚空之中传来类似玻璃破碎一般的声音。
“破!!!”
天摇地动。
艾尔琳娅对所有人释放了圣盾。
“小心!大家到在下身后来,牧师!!”
“喂!这动静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破!!!!”
随后,艾尔琳娅的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万籁俱寂。
重见光明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湛蓝无垠的天空,清澈见底的小溪,自制的小型水车被水流推动着,两座朴素但不简陋的木屋立在前方,一派温暖祥和的景象;不远处,一个和她年纪相仿,面容俏丽的黑发女孩愣愣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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